一桌饭菜

点击数: 时间:2016-11-09 作者:何双亮 来源:衡东农商银行

现在物质丰富,一年四季都能买到各类鱼肉果蔬,一日三餐想吃什么,信手拈来即可,再想省时省事又省力,寻一家餐馆,煎炒蒸炸随你所愿。我曾奔波在外几年,八大菜系吃过,均是一时喜好,始终未能觅得一家餐馆屡吃不厌,或钟情一样菜式念念不忘。

我母亲厨艺甚好,做事干净利落,自小便没了煮饭做菜的动机。嫁做人妇,又有婆婆相随照顾,仍能“远离庖厨”。现在每日饮食坐享其成,虽不合口味亦不能挑三拣四,所以甚是怀念娘家的一桌饭菜。

说起娘家的饭菜,最具代表的还是年夜饭。菜式年年相似,素菜是肉丝炒红萝卜、白萝卜和芹菜,色彩艳丽,美味爽口,还有一道大白菜,清脆香甜。然后是年夜饭的重头戏——炒土鸡,母亲会把能剔除的鸡骨头先去掉,鸡肉剁成很小的小块,用家里自产的茶油,炒出来的鸡肉黄灿灿、香喷喷,有嚼劲又不会咬不烂。还有一道菜就是鱼,鱼必须是新鲜的,切成一截一截,先用小火油煎,再放作料伴炒,最后是放水煮透,吃起来鲜美又有葱香味。再有就是红烧肉或者粉蒸肉,用的都是五花肉,这样不会太油腻又很松软。

一桌年夜饭看起来简单,父母却花了很多心思。养鸡是每年母亲必须做的,用家里母鸡下的蛋去和邻居家换可以孵出小鸡的蛋,再用稻草和旧衣物搭出一个窝,挑出抱窝的母鸡来孵蛋。十多天后,小鸡会慢慢地一个个破壳而出。等小鸡孵出来,刚开始还不会自己进鸡窝,每天天黑前要把屋外的小鸡慢慢赶进窝,又怕与邻居家的小鸡混淆,就在小鸡的羽毛上涂上红墨水。小鸡在长大的过程中,很容易生病或受伤,所以三十几个鸡蛋一年后长大的也不过十来只。

年夜饭的鱼则是由父亲负责,每到年底父亲会去养鱼的人家买鱼。父亲喜欢吃鱼,每次都会买很多条回来,为了能吃上新鲜的鱼,父亲会想办法养鱼。开始的时候,家里会用大的水缸来养鱼,水缸需要经常换水,家里没有自来水,父亲都是从水井里挑水,一次需要好几担,在寒冷的冬天到屋外几百米外的井里挑水回来其实并不简单。有一次,父亲买了十几条鱼,就用了爷爷家的一个旧水池养鱼,水池又漏水,父亲每天用抽水泵抽水,要吃鱼的时候又没有捞鱼的抄子,父亲就用棍子赶,把鱼弄晕后才捉了出来,可是也弄伤了好几条鱼。

其实母亲的拿手菜还有很多。舅舅每次来家就提母亲做的煎泥鳅,而两个表妹则最喜欢吃炒土鸡。当年在外求学,回家的时候不一定是饭点,母亲经常做一道瘦肉鸡蛋汤先给我填肚子,做好后热腾腾的放在桌上,我把饭倒在汤碗里,堆起满满的一碗,都是非常满足地吃个底朝天。夏天的时候,父亲喜欢吃丝瓜。记得有一次父亲因为想吃丝瓜,自己清早就去家里的丝瓜藤上把还没怎么长大的丝瓜给摘了回家。那个时候没有冰箱,丝瓜摘回来就放在装水的大水缸里,让丝瓜浮在水上面,能保持新鲜。

我在外工作那几年,每年在家的时间也就几天,家里的一桌饭菜也就成了时常的牵挂与想念。有一年因为在外面吃到了白薯,就想吃家里的溜白薯,特意打电话回家说要吃。到年底过年回家,父亲把寄存在邻居家土窖里的白薯拿了来,让我得偿所愿。

现在父亲已经过世,母亲身体不好,想想再也没有机会能吃上那么一桌饭菜,心里虽然难过却也不无得意,在那生我养我的地方曾有过一桌饭菜,胜过天下任何的美味,而我一吃就吃了二十几年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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